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緋桃講述的，還真是杜若香不知道的，事實上這也與太和王朝的等級制度有關，何敏學和何啟學的生母全是下人，幾個當主人的會關心下人的家庭情況？

可這點在何敏學和何啟學成為候選繼承人，尤其他們沒有嫡母看著的情況下，這生母的娘家什麽樣，真的非常重要。

緋桃說，何啟學的生母是個可憐人，從小父母雙亡被兄嫂養大，當然不是白養，她得洗衣做飯背孩子，稍不如意還得挨打。

後來等這個妹子長得有點姿色的，又看她是個宜男的面相，於是兄嫂就將她賣給了何老爺。但這買賣不是銀貨兩清的，陳姨娘當了姨娘每月的月錢還得給娘家一些，晚一天少一文她兄嫂都得找上門鬧。

這陳姨娘性子懦弱又耳根軟子，當初就反抗不了她的兄嫂，成了杜家的小妾還是得聽兄嫂的，當年挑著她爭的也正是她兄嫂。

這情況還是杜如津長大了才有點改變，杜如津當然不會坐視生母被舅父舅母敲骨吸髓，可陳姨娘常勸他，那到底是她兄嫂，當年要沒他們省口吃食給她，她也活不到有兒子有孫子的今天。

而碧桃介紹的何敏學生母張姨娘情況則相反，張姨娘家只生了她一個，但其父重男輕女特別嚴重，認為女孩早晚是人家的，往後墳頭就無人祭他了。所以將女兒賣給有錢的何家，拿賣女兒的錢置辦了些田產，從本家過繼了個兒子。

所以張姨娘和她父親是斷絕了關系的，尤其她父母都已過世。跟過繼的弟弟也不來往，她就守著兒子孫子，也只一心為他們。

當年張姨娘的爭。也的確是為兒子，但她也沒下手害人，只是在心裏盼了盼，而這些年她們母子連帶孫子孫女都被何老爺冷落，看著三房撿了便宜，她也一直後悔，當年要是向夫人靠攏而不是和其對著來。現在也不會連累兒子了。

……

聽碧桃和緋桃說了，杜若香知道在陳姨娘兄嫂還在的情況下，把何家交給二舅舅，何家就得至少有一半改姓陳了。

可張姨娘，她畢竟盼著外婆和小舅舅死。氣死外婆她也有份，她現在後悔也只是因為一直沒得到。

“真麻煩…”杜若香不想到底還是便宜了她，可外公確實需要繼承人。

碧桃和緋桃又互看一眼，還是由碧桃開口：“三小姐，其實前兩年我們就覺得何老爺的身體差了，可他現在…”

現在怎麽還活著？杜若香知道碧桃不敢說的話，其實按前世算，外公在她十四歲時就沒了，可現在她已經十五歲了。

原本杜若香以為壽命是無法改變的。於是她進宮去嘆氣，為的是給外公求冥福。

結果被賀雨寧訓了一頓，“人間積德增陽壽” 她都不知道？！她回來不就是為了改變親人的結局的？一百二十三條命她都有勇氣改，多加一條怎麽啦？

一語驚醒夢中人！杜若香悟了的同時還沒忘了她外婆，凈悟師伯不是說她外婆還在地下等外公嗎？那麽…

“你外婆等你外公，是因為知道自己瞞他的這些事會傷他心費他神讓他短壽。可現在有個好外孫女幫忙，她已經安心投胎了，倒是你爺爺那邊，真是死不開口…”

回想賀雨寧當時提到杜家一閃而過的怒氣，杜若香就忍不住縮頭縮腦——那氣勢，長大了怎麽辦？

碧桃和緋桃還等她解釋呢，“五年前江西那邊鬧時疫，我讓外公買了一大堆藥材從京城送過去，三年前江南的水災，外公特地將名下所有莊子收上的新谷全捐了…”杜若香一一舉何老爺這些年做的善事，這些開始是在她引導下，但後來就是何老爺自發自覺了——行善本來就能讓人開心，開心了自我感覺也年輕。

碧桃和緋桃再對視一眼，不過這回碧桃欲言又止，緋桃則快“人”快語：“我還認為是何大少爺向天禱告，願意減壽給何老爺，應驗了呢。”

杜若香一怔：“你說我大舅舅曾許願減壽給我外公！？這是什麽時候的事？”

“就是在你讓何老爺裝病的時候。”這是碧桃的回答。

至少大舅舅是個孝子。

……

何家的事因為何老爺還活蹦亂跳，現在還能放一放，倒是杜長寧，他難得含羞帶怯，吞吞吐吐的和父母說，他有個同窗好友，現在在吏部掛個名，可能明年就會外放某個縣當知縣，可他祖籍是本地的，將來肯定還想回京城，所以不想讓適齡的妹妹嫁到外地，所以…

所以什麽，杜長寧再結結巴巴，杜如海夫妻也明白他的意思了。

對這個已經到適婚年齡的小兒子，杜如海夫妻不是不惦記他的終身大事，而是他們一直盼著有哪位朝中高官看中杜長寧，招為乘龍快婿，結果朝裏終於有人提了，卻是個知縣的妹妹…可看小兒子的樣子，分明是他自己中意了。

杜如海還在猶豫著，何氏上繡樓找女兒了，想請杜若香的師父幫忙算算。

杜若香一聽就笑了：“二哥的那位好友可是姓姜？”她二嫂要來了。

這姓什麽何氏可還沒說，聽女兒問道，她又驚又喜的點頭：“的確姓姜，你是說這女孩是你二哥的…”

“如果二哥的同窗叫姜興，他想許給二哥的妹妹叫姜婉，那就錯不了。”一個同名同姓還是巧合，但不可能兄妹都同名同姓吧？

“但是你爹爹…其實娘親也有點…她兄長的官是不是小了點…”若換了前世，何氏不可能和小女兒說這個，但修仙的女兒足以讓她信任甚至信服。

可前世，當官的兄長將妹子嫁給商人之子的同窗，爹娘可是帶著感激迎接這位二兒媳婦的，可現在二哥成了中書舍人，爹娘又有點嫌二嫂娘家的官小了。

杜若香搖搖頭：“二哥這個同窗可是在吏部，那是管天下官員考評的，他能弄到外放的肥缺，還能算準將來一定會回京，他在吏部的人緣一定不會差，還有二哥，只講究穿戴的千金小姐和會陪他一起看書的，哪個更合適他？再說要是讓二哥知道，他辛勤工作的成績你們看不上眼，一心只想讓他靠著岳丈家出頭，他會怎樣？”

何氏恍然，這親事如果真要嫌棄，那不說別的，吏部就會讓杜家給得罪了，那杜長寧將來的升官考評人家能給好的？

“還是和跟咱們香兒商量，這事你看得可比娘親和你爹爹還清楚。”何氏笑道。

可杜若香笑不出來，爹娘在兒女的婚事上總犯糊塗，二叔對堂姐也把女兒嫁錯了，是杜家的運氣不好？還是另有隱情？過世的爺爺似乎知道什麽，可他為什麽不說呢？

……

因為姜家年後要外調，這兩家議親的事就進行的很快，九月份彼此長輩見了面，何氏更見了姜婉。

這沒見之前本來還擔心姜家在京城不是達官貴人，只是中等的書香門第，平常在京城也沒聽說他們多走動，何氏的確怕姜婉不如那些官家千金給兒子掙門面，結果這一見，姜婉是不貴氣，但書卷味很濃，真應了杜若香的話，這是個能陪杜長寧讀書的女子。

何氏便笑了，小兒子肯定是先見過姜婉自己看中了才和爹娘說的，這小子！虧當爹娘的從小便擔心他會不會和書本過一輩子，原來這見到合適的，他也會開竅。

何氏當下就拿出送二兒媳婦的禮物，那是雕成羽毛樣的金質胸針，金羽毛上還點綴了紅寶石和白水晶。

杜家本來就是珠寶皇商，送兒媳婦的見面禮檔次自然不會低，何氏更親手給姜婉別上，姜家的長輩看了更高興，這證明姜婉入了未來婆婆的眼，那他們不在身邊也能安心點。

彼此都滿意，就得找官媒上門提親，再下聘禮，回嫁妝，這姜家給女兒的嫁妝雖不如秦家的豐厚，但裏面有不少古籍善本和名人字畫，對這點，最樂的人自然是杜長寧了。

然後等出了正月，姜婉就嫁進了杜家，她大哥也果然得到去江南寶慶縣任職的肥缺，更巧的是，寶慶盛產貢品絲綢，其中最大的皇商就是杜長寧嫡親姑姑嫁的張家。

也就是說，這親事要是不成，只怕張家也得受連累。

而杜家兩個兒子都完婚了，杜家三個女兒的婚事就該提上日程，這按年紀，首先就是杜若蘭的。

何氏可不想像郭家的呂氏那樣，落個不慈的名聲，可真讓杜若蘭嫁好了？那她可對不起自己的女兒！

何氏可是選了不少人家，才選了個還算合適的，然後拿給杜如海看。

杜如海對這個大女兒也一直在頭疼，這杜若蘭倒不像郭氏住進莊子便大吵大鬧，杜如海也去看過她，杜若蘭見過父親便痛哭流涕表示懺悔，本來杜如海還感動了，有過把她接回家的念頭，可負責照顧杜若蘭的秦娘子卻私下拿杜若蘭寫的紙給他看——那上面哪是經文，全是對何氏和杜若香的詛咒！

杜如海一氣之下，再也沒去看過杜若蘭！

可現在，長姐不嫁，下面兩個妹妹的婚事便議不了，而真要杜若蘭黃卷青燈一輩子？杜如海又有點矛盾和不忍心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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